第13章 着火了

    蓝天，白云，暖阳下，胡六安和苗苗手牵着手走在田野边的泥土路上，挺有幸福的感觉。


    “不知道老板的朋友帮我居留办得怎么样了，都两三个月过去还没消息。”走到大路交会处，苗苗松开胡六安的手忽然蹙起眉头说着。


    “会办出来的，别担心，你那么漂亮，漂亮的人运气都好。”


    “好你个头！你呢，也找老板问问，还能帮你办不。”


    “算了啦，赚点钱我还是去那不勒斯中文学校学意大利语好了，听说招生也不要居留。”胡六安沉默片刻说道，暗想着就算把他卖了也不够办居留的钱。


    “你文化好，你学得了就好。我初中没毕业就去打工挣钱，我哪学得会。”


    “试试呗。”


    “嗯。说实话，不会说话（意大利语）真的很麻烦，做什么事都得找人家帮忙，还得花钱。”


    “我可不想一辈子就如此劳累的做工，迟早有一天都会做不动的，要不结局像小梦那样。”


    “有什么办法，我们没有居留，没有语言，没有钱，更没人帮忙，只能靠自己赚点血汗钱。”


    “要不我去找刀疤。”胡六安沉思片刻说道。


    “你找他干嘛？”


    “赚钱。”


    “你有病啊！你跟他们去打打杀杀，敲诈勒索，死死伤伤的是你，最后呢他们吃肉你怕连汤都喝不上。”


    “我就说说嘛，你看老外都看着我们呢。”胡六安看到苗苗如此怒火，暗暗把自己的想法吞到心坎里，扯了扯她的衣服。


    “不许去！”


    “不去，不去。跟着苗苗走，紧抓住她的手，脚步越来越轻越来越快活…”胡六安轻声哼唱着。


    “那是跟着感觉走，你瞎编什么。”苗苗忍不住笑了。


    一路上，他们唠嗑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对于各人的往事，两人却是心而不宣的从未问起。


    也许这是最纯粹的爱情，不问过去，活在当下。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熙熙攘攘的广场。走着走着苗苗停在家橱窗前，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枚在阳光下闪着耀眼光芒的钻戒，喃喃自语着“这么贵。”


    胡六安笑着说道“迟早有一天你也会有的。”


    “五个翁（五百万里拉，人民币两万五）哎，你送我？”


    “不是我，还会是谁呀？”


    “你？”苗苗笑起来，满天飞的都是不信。


    “总有一天我会送你（钻戒）的。”


    “真的？”


    “真的！”


    叮呤呤，苗苗手机响起。


    “喂。”


    “你们别去人多的地方，等我打电话给你们再回工场。”手机那头传来老董急促的说话声。


    “喂，喂喂。”没等苗苗喂完，董老板已经挂掉电话。


    “出什么事了？”胡六安赶紧问道。


    “不知道。”


    “那烤鸡就算了，我们去买点吃的东西去公园逛逛。”胡六安往附近的酒吧准备走去。


    “别啦，酒吧（东西）贵，那里有超市，我们去超市买东西吃。”


    胡六安也是转过身与苗苗走入超市。


    超市里商品琳琅满目，吃的喝的用的什么都有。


    兴奋的苗苗拿起这看看又放下，嫌贵，拿起那看看又放下，还是嫌贵。


    超市里也有烧鸡卖，酱褐的皮色，油光亮泽?。香味从橱窗里透出来，紧紧抓住苗苗的胃。


    可苗苗看到价钱，又有点犹豫不决。


    胡六安看在眼里，上前对着营业员指着烧鸡点点头说“io, io(我）。”


    营业员笑了笑，立即明白胡六安的意思，将烧鸡夹起放入纸袋里称重贴上价格条码递给他。


    “grazie (谢谢）。”胡六安如释重负的接过烧鸡，暗想着幸亏营业员明白自己的意思，没有让自己在苗苗面前出丑。


    胡六安又买了两瓶水付钱之后走出超市，拎着烧鸡来到广场附近的草地（公园）。


    烧鸡外焦里嫩，味道不错，不过和家乡的烧鸡比起来鸡肉少了许味道。


    深秋的中午，天气有些冷，不过温暖的阳光倒是催人眠，多日的劳累让坐在长椅上的胡六安不住的打哈欠。


    叮呤呤，苗苗手机响起。


    “你们回来吧，货到了。”董老板在手机那头平静的说着。


    “出什么事？老板。”


    “宪兵过来查工场，没事，走了。”


    “宪兵经常过来查？”胡六安问着挂掉电话的苗苗。


    “几个月前来过，不过老板好像早就知道，都让我们出去躲躲，这次应该也是如此。走吧，我们回家。”


    来的时候，胡六安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就到了广场。


    而回去的时候，他觉得怎么走，都还没走到工场。


    说实话胡六安真的不喜欢在工场做衣服，可是没有居留他做什么都是黑工，受惊受怕不说，做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


    “你还是和老板说说，让他想办法给你办居留。钱，你替他做工，慢慢还。”苗苗似乎看穿他的心思，说道。


    “嗯。老板怎知宪兵来查？”胡六安还是掩不住好奇心。


    “有朋友呗，过年过节老板都去送礼。这个社会，没有好处，谁帮你？”


    “也是。”胡六安若有所思的继续往前走。


    他们到了工场，与往常一样，机器轰鸣，人在做工。


    宪兵来查，对大家来说已经习以为常，担心归担心，担心之后生活还是一样，为了钱，不停的劳累。


    在工场里，生活就是 工作，吃饭，睡觉，工作，吃饭如此循环着。


    劳累一天的胡六安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半夜间却被尿憋醒，去卫生间的时候他听到工场门外有人走动声有些奇怪便是走过去看个究竟。


    就在此时，突然间从屋外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胡六安打开门，顿时热浪滚滚而来，伴着浓浓的汽油味。


    霎那间，燃烧着的火焰对着胡六安扑过来，他顺手拿起扫把一边扑火，一边大声喊道“着火了，着火了！”


    尖叫声惊醒其他人，工友们纷纷起床跑过来帮忙扑火。


    幸亏发现及时，火势没有蔓延开来就被扑灭，除了大门有些部位被烧焦，工场没有什么损失。